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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消逝在罂粟花里的恋情

                

      消逝在罂粟花里的恋情

      路灯点燃了圆盘广场的街景,灯光在未落尽夜色的帷幕里显得昏迷暧昧。这儿原是生我养我,祖居的郊区农村。城市的拓展让稻田长出了楼房,幻化成闹市,世代为农的村民成了城里人。从小顽劣的我,就是在这个以往;稻香蛙鸣蝉噪的地方,启蒙读小学上完了中学。而后为个同班的美丽女生,生出一个荒唐的意念,赌气离开了乡土。

      一晃十余年,在沿海艰辛发奋历尽磨难,我还真的当了小老板。于是把父母接了过去,父亲在那儿呆了几年后,不愿那把老骨头丢在外乡,为送他老人家我回到了阔别多年的老家。常说:近乡情更怯,虽然历经了世故的磨砺,并已娶妻生子,但青涩时的那份痴情依然炽烈。那个女生叫晓梅,父亲说:她在外漂泊了几年后,一副富婆的打扮孑然一身荣归故里。我不知她现在是否成家,日子过得如何?   

      我们一个村子长大,从小学到中学走过迷茫的朦胧。读书时我坐在她后座,她象一个小公主,又如一朵鲜艳夺目的玫瑰花。父亲在林业局当干部,家庭条件很不错。比农村娃穿着讲究领先,是学校里,也是附近的知名美女。我不知在什么时候,开始为她不安分的躁动了。在一个春夏交替,燥热得带点闷骚的天气里,她穿着蓝底起白点的裙子,象一只飘飞的蝶舞。羡得男生咽口水,女生起妒嫉。本来我智商不愚钝,读书成绩还可以,后来却把心事花到了她身上。要是那时晓得女人是祸水的,我还真能读出一个大学生来,毁就毁在了幼稚多情的狂僻中。我着魔似的想着怎么去牵着她的手,把她拥入怀……

      老师在讲台上吸着粉尘讲得唾沫四溅,我却盯着她的秀发想入非非。上自习课时我一脑子的坏水,故意把文具笔类抖落在课桌下,借故捡东西把眼光溜进她的裙子里。从那莲藕似的光滑嫩腿往上爬,瞅着腿根粉红色的小内裤……我的心激动得颤抖“怦怦”乱跳。尔后发呆想着那,在梦里拥着她弄得粘腻腻的走火。

      回到家后从朋友和同学口中,知悉了我抓心挠肝的初恋情人陷在了毒窟里,耗光了百万钱财。父母为她吸毒在忧患中先后过世。至今仍孑然一身的在村子里,帮着陈麻子的茶馆打杂讨生活。谁又愿意娶一个吸毒的女人,哪个又养得起她哩。我不觉为她感到悲哀,伤痛。悄悄来到茶馆里。赌博是暴发户社会闲散者的最爱,也是流氓赌徒聚集的地方。里面乌烟瘴气,混乱喧嚣的嚷着。我们那地方的赌博是以简单的投骰子,比点子赌大小为输赢。我在臭烘烘的汗烟气,狐臭味里钻了进去。惊异地看到她坐在赌桌旁,瘦弱的手臂撑着满头凌乱黄发的脑袋。穿着一件已经发白图案的黄色T恤,一条男式西裤松垮的系在细腰间,脚下拖着双破旧硬化的廉价塑料拖鞋。瘦肌肌的身子耸拉着一张苍白无血的脸庞,象只患了禽流感的瘟鸡脏兮兮的。这是我昔日爱得发狂,为她写灸口可热情书的晓梅吗……

      我俩初中毕业都没考上高中,我曾沮丧着;这一辈子只有戳牛屁眼的八字了。而后又闹出件荒唐可笑的傻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不知哪根神经错了位,冲动着给她写了一封滚烫火热的情书。不知她是有意羞辱我,还是表现她的虚荣,高傲,把我煞费苦心胡捏的书信在村子里传播。刹时羞言四起,我成了轰动一时的笑谈,白痴!在狼狈不堪中又羞又恼,父亲追赶着要揍我,嘴里骂道:“你个小畜生!不晓得廉耻的东西,神龛上的亮都还没熄就想这下作事,难怪你他娘的读书没得用……你,你个狗日的东西!”

      我在心里愤然着:我是狗日的么!那你成了什么呀?父亲气晕了头骂了自己,梢带把我娘也骂了。我羞恼的躲在屋子里,赌气的想着出去挣钱发财:老子发了财还怕你不追着嫁给我哩!为了这个发狠的赌气,年纪轻轻的我离开家人南下干革命,融入了轰轰烈烈的打工大潮中……

      我站在不远处,望着这许多年梦萦魂牵的她?!那副尊容使我震惊,楞怔!她瞥见了我,慌乱的眼神里闪出一丝惊愕,稍顿,向我挤出如僵尸般生硬的笑意。她正和赌桌上的人,押着十张一元的钱钞,嘴里尖叫着;“小!小!”那叫声刺痛了我,无来由的感到气胀,从不参赌的我,赌气般的甩出两张百元大钞,唱反调似的喊着:“大!”开盘后我赢了,一桌的人盯着我傻了眼。她嘻着脸,眼睛里露出一丝愧疚贪婪剜着我。我丢了她一眼,豪气的甩给她两张百元大钞,继续着赌了下去。她眼里露出几分感激的得意跟着我“押大,押小”我也不知行的什么狗屎运,我赌资押得大,手气极佳。刹那间围观的,喝彩的,哄闹着把赌局推向了高潮。我忘乎所以,感悟到赌博竟有如此的意境与力,难怪有输得倾家荡产的赌徒。正在兴头中突然听得喊:警察来了!我在慌乱中被她拉着七弯八拐的逃了出来,沿着屋旁堰塘小道,奔到了一个废弃的砖厂小破屋子里。

      在这儿;她似回家的感觉,随手关好那扇破乱屋门。我感到屋子里有点神秘,心里就溢出了几分紧张的悸动。里面有一个小草铺,也许是以前值班人员休息睡觉的。就见她左手撑着头,疲惫的侧身躺在发着霉臭的稻草上,脸上似乎爬过一丝羞愧,怯懦地找我要了一支香烟,点燃后深深地吸了一口。缕缕烟障散去后,她似乎换了一个人,毫不避讳的从胸罩中掏出一个小锡纸包和吸毒的工具,瞥了我一眼,淡淡地道:“嘻嘻,没见过吧,让你见识一下,我从不和别人共注射器,这是我生存的唯一法宝。”那鸡爪似的左手捏着一个装有液晶体的小玻璃瓶向我示意:“这是注射用水,用这小砂轮片一划,一弹就搞定了。”她熟练的摆弄着,脸上悄然浮出几分透着凄凉的得意。

      “这可是我生命中的最爱,五拾元一个小飞,第一次见识吧,呵呵,五十元……”她怪样地瞅着我:“哦,五十元——能给男人一个最爱,可打一炮的!我们这儿标准低……嘻嘻。”我一怔,知道她指说的什么?

      我瞥着她把海洛因轻轻彈进小瓶里,把注射针头探进去一点点地抽干,小心的放到一旁。用手臂抹去嘴角的鼻涕,回望了我一眼,眼珠就像磨损的玻璃球没有丝豪光泽,空洞无神。不知怎的令我恐怖心惊,原本高傲自尊的她,竟落得如此萎靡败落。我在茫然的无意中显出惊异的鄙夷。她心里一紧,似有刺痛。她奇怪着许多年里没有了的感觉,在我面前似有回,不由自主的想强撑出几分自尊。但在有此意念时,毒瘾作崇,突然浑身虫咬针扎般的噬痛,她只能仰头长叹,嘟着嘴猛吸了一口快要燃尽的香烟。顾不了尊严,急刷的站身把手臂对着阳光,竟找不着注射的静脉了。她“呸”的一口吐掉嘴里的烟头,毫不犹疑的脱掉外裤,里面竟然没得内裤。也不知避羞遮嫌当着我的面,裸着下身半躺到草铺上,专注的对着屋子窟窿里偷进来的阳光,手随着身子慢慢挪动,摸着,捏着,按着……那手臂,双腿布满着针眼斑剥血痂,一个吸毒者的现实表白,看得我惊恐伤感,刺心的难过。

      我不禁喊道:“晓梅……你!”但不知该说什么?她苦笑着闪了我一眼,我知道:说什么也没有用的。在尴尬中忍不住好奇地偷睨着她。最后她在黄瘦肌肌的大腿胯窝处,残忍的扎进了注射器。我的心里“扑通”直发紧,发怵!遭的什么孽啊。我惊叹她吸毒技巧的娴熟。我无法把她;与我这十多年里梦中的天使,初恋情人,一个美丽高傲的公主联系起来。幼稚着我曾想用一生的努力去拥有她,甚至只为博她一笑。我感叹着,在这个只有我俩的偏僻小屋子里,她赤裸着下身真实地躺在我的面前,圆给我的却是个多年后的噩梦。

      目前只有吸毒成为她的终点,过足了毒瘾,似乎恢复了几分自信,带着那么点忧怨的眯笑挑战着我:“呵呵,怎么喽!你不是想要我嘛,来呀!写情书的劲头哪儿去了呐!”她那玻璃球似的眼珠里有了点儿光泽。

      我无言的承受着挑衅,胆怯的恶心着,为她揪心的伤痛。我的手竟然不敢越雷池半步去触碰她,她似觉赚回了自尊,轻浮出几分傲态。昔日在课桌下我曾偷窥,让我情迷意乱,神魂颠倒,藕白般的双腿,心颤激动着的粉红色小内裤,使人恶念横溢的生命之隐。美丽纯真的晓梅,早已消逝贻尽。沦陷毒窟的她,已是一具散发着腥臭味的行尸走肉,无法救拔的殉葬者,恶心的魔鬼。我悲哀可笑着;来时设计的,与她见面后的潜台词用不着了,面对僵尸似的她,心生厌恶,无所适从,但在言语里给她留足了面子:“快穿上衣服吧!别让警察找来又把我们当嫖娼抓了……”

      稍事后,我们坐在堰塘边,她悲怆而凄凉地向我述说这些年来的心境,心路历程的伤感。说到年少时的快乐和无知时,表现出久违的愉悦自傲。面对我的沉默,她似有所动,歉意地道:情书那事对不起,不是有意的,只为年少不懂事玩刺激……脸上露出难得的真诚。那双长长睫毛的眼睛,使我怦然心动!就是这双忽闪精亮的眼睛,还有!清脆得银铃似的笑语:嘻嘻,等你的美梦做醒后,我就嫁给你喽。

      ——嘻嘻。村子里轻年人的聚会,那份久逝的情愫,美好的永恒,珍弥隽永的刻在了我脑子里。此刻温馨的闪现在面前,我努力的捕捉着她枯黄的脸上,呆痴的目光里瞬间闪光的亮点,为她的致歉而心慰。同时感觉她笑容里含着滴血的凄凉,茫然。我为她那还尚未完全泯灭的闪光,心里牵扯得一颤一颤的疼痛。

      她告诉我:回家时有一百多万元的资产,就建了一座小楼房。也曾想着慢慢戒除毒瘾,好好做人过个小康的日子。哪晓得这东西沾染容易戒除难呃。随着时间的流逝,毒瘾没戒掉反而逐步增大。几年下来钱财耗空,父母为她在忧虑中先后过世……她说着,也许是触动了心灵深处对父母的良知,不由得珠泪横流痛哭失声。我手足无措,心里无由地涌起阵阵酸楚,冲动着真想把她拥入胸怀,与她同患难,共悲伤……

      冲动地问道:“你在外面做什么事呀,弄了那么多钱呐,这些钱够你过好一辈子的,何不好好珍惜哩……”

      她苦笑着:“哎,到这步田地了,谈不上珍惜,也没有什么要隐瞒你啦……”

      她说和几个姐妹去了沿海。在灯红酒绿的开放里,恣色艳丽开放。她以貌美为资本,忽悠了别人,同时也害了自己。在那龙蛇混迹的地方,她曾与四个男人同居,第一个男人是个花花公子,想用毒品把她永远的拴在身边。还有两个男人是公司资本家,她一个屁股忽悠着两个大款。最后一个男人是个黑老大,同居不多久,发现毒品已经吞噬了她的恣容,给了一笔钱把她打发了。她如诉如泣说得凄婉惊心,听得我心跳气短如历其境,慨叹中伴着几分醋酸地问:“哦,这多年里,就没有想过我吗?”

      她脸上掠过一丝凄然:“想过咧!被别人拥着睡觉时,梦里和你做爱,烦恼愁苦时,你从我心底冒了出来,成为我的平衡剂。”从她诙谐悲凄的语气中,我在她心里算个什么鸟?她说到愤然处,又恢复了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劲头,我刚刚发热的心又慢慢的凉了。十余年里我所期盼的一个梦,彻底破灭了,留下的只有悲伤,心烦意乱哀叹,神魂颠倒的青涩岁月一去不返了。我在家中呆了十余天,在后来的日子里,她几乎每天缠着我要钱。而这钱用在了危害社会,毒害生命的罪恶源头上。我感到憎恶外,更多的是愤悢,我一腔痴情换来的是万念俱灰,在惆怅中为她惋惜,我打消了回乡发展的念头悄然离去。

      儿时情,相思梦断江河月。懵懂青涩,情恨伤别。苍茫千里音尘绝,暗赌荣归为相知。痴情迷离,惆怅更切。

      离去时总也斩不断一腔儿女情怀,忍不住悄悄托人给她转交点钱……

      几年后我听得她死去了,死去许多天后村里人才发现,用一张席子卷入,一杯黄土结束了这个不足四十岁,曾经美丽得如罂粟花样艳丽的女人……社会是个大舞台,人生就是一场戏,每个人变幻无常的扮演着自己的角色。目前吸毒已成豪富者的嗜好,演艺圈,暴发户无不有此先例。

      最后在她的床头发现一张揉皱发黄的信盏,不知是哪个年月的写的我却明白那是一个消逝在罂粟花里,美好青春凄美的动情故事,我感觉心里沉甸甸地凄然……(55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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