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结在那个火热的年代

      缘结在那个火热的年代

        （三）

云秀以往因暗恋着雨阳，由爱渐生妒，由妒出口一句不经意的玩笑话，使他在当时的群众专政，治安指挥部里呆了近一个月。她为这句不知深浅的轻浮话悔得要命，偷偷的哭红了眼睛……

小镇依傍沅水经济发达，江面有个叫阳洲的中心岛屿。远远望去树木掩映，郁郁葱葱，冬暖夏凉，风光旖旎。每当天刚透明，晨曦便慢慢的催开满江雾霭，半个太阳摇摇晃晃的从水面冒了出来，阳光无比的艳丽妖娆，把波光潋滟的江面映得一片酡红。觅食的飞鸟鱼鹰，在泛着金光的水面，在鸟唱鹰飞鱼跃的怡然景象里，垂钓的渔民洒下一夜的辛苦满载而归，把船拢在了浓密的树阴下，而后；一夜的疲惫，便随着清晨街市的叫卖烟消云散了。在河风荡漾清波缥渺，扑面而来的凉爽是人们理想的纳凉解署胜地。渔火绕着阳洲在江面飘流，星月眨眼伴隨人意，渔火绕着阳洲在江面飘流，星月伴隨人动，连片数里湾靠水面待运的木簰筏，炊烟袅袅又是一道风景。在这静谧和谐的夜晚，人们远离尘嚣炎署尽情享受着大自然的赐予，使之一天的疲劳和不如人意的烦心事消除净化。　　　

雨阳就因这个炎热美好的星期六，在星空暗淡署气炎炎的夜晚。与四个年轻人驾着一艘小船迎着拂面清风，在波光粼粼的里享受着大自然的清爽，绕着阳洲小岛浆催船动风随人意。他们高歌；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最流行的革命歌曲。把船泊靠在一处尖嘴沙滩上，在半人高的荒草芦苇乔木林里，雨阳挎着自制的火枪，和一条叫黑嘴的狗率先上了岸，就听得林木中扑“嗖嗖”的惊鸟扑腾。黑嘴闻声箭似的飚了过去，他拉着船绳，老六挥汗扛着炊具，在晃荡着的船上扭动着。陈飞右手扶持着他，左手提着红灯牌收音机，十佬抱着食品殿后依次上了岸。至此夜已午时，绕岛十余里的搏浪放歌，挥臂舞浆已是口渴肚饥了。于是各有分工的忙着野餐的盛举……

哪知事隔一天后，雨阳在车间上班时被叫到了厂政工科，镇治安指挥部来了两个人一顿问询后，问题出在了收音机上，成了收听敌台的罪证……在那个热得有点疯狂的年代，有些人则以革命的由头，以污他人为手腕攀登扱峰的事是常有的，一封匿名信都能使人挨整。雨阳从治安指挥部出来时，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的下放运动刚好结束，他因禍得福躲过了去广阔天地的结局。后来得知惠琳不知为什么没去上学，却随母亲去了边远的农村，为此他们便也失去了联系。

云秀只为雨阳那晚的出游，不经意中讲了句轻浮话深感内疚，在惭悔中只觉对不起他，可雨阳知她性情没有怪罪她。有天俩人偶尔在一次酒饭，她有意让他在醉酒中上了她的床。第二天清晨他发觉赤裸裸的和她睡在了一起，床垫上一块春光灿烂的艳红使他惊惧不已。他在惭悔不迭中自觉无颜面对她。出于当时的政治压力，和处在两个女人情感的旋涡苦闷中，他毅然的申请了支边建设。想以此了断尘世间的人事烦恼，解脱心理上的情愁郁伤，跳出情感伤痛的孽缘中。他在牯牛滩电站工程结束后，又转战了两个地方，但他内心的深处从未抹去对云秀的怀念……

雨阳面对云秀的伤痛，长叹一口气，猛口干完杯中酒，移身过来挨着她，用手轻轻地抚慰着她柔软的腰背，喃喃地道：“我是个混蛋！没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啊，你莫不相信！我俩若真的走到了一起，就不会有这么抓心挠肝的伤心了哩，有些东西保持点距离才觉珍贵。”他用纸巾小心翼翼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她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美丽的眸子略带怨恨的在他脸上舔来舔去：“你以前也是这么想的么？难怪你……”语气里透出淡淡的伤感。

雨阳无意中似觉又刺伤了她，赶紧补救着：“唉，不，不！不是那意思呐，我是说已经成了这样的现实，往另方面想心里或许平衡一些哩，谁愿意弄成伤情的局面呢？有些事情是老天爷安排的身不由已呀！唉，自到了那荒远的漠地，心里就只觉悲怆，凄凉，和惠琳更是失出了联系，我思想上苦闷着呢。但直觉告诉我，她学业有成后我们间还能适应么？但我对她的那份挚爱，却又耿耿于怀的放不下喽，这些矛盾一直在我心里痛苦的纠结着……也曾想过联系你，但感到无法面对你喽。怕你瞧不起我，说我朝秦暮楚，得不到月亮再打星星的主意，失去了杏花想梅花。再说多年不联系了也不知你成家没有？就这样优柔寡断的犹豫不决，阴差阳错的与你擦肩而过呀。这辈子我真恨自己，恨悔终身，我最对不起的是你云秀了。”他两个明迹了心路历程的错愕，面对现实只恨没有来生的叹息着，在感动中两个紧紧地偎在了一起。

雨阳凝眸着她，在岁月的流逝中容貌依然晃眼，感叹地道：“唉，俗话说得好，无心插柳柳成阴，有心栽花花不发，是老天爷让我在绝境中遇上了梅珍，若有来生我一定好好的守护着你。”

“狗屁！娘哄女的话说得好听，你见着谁有来生了啦！”云秀出言虽然粗鲁，但女人的心理终究容易满足，她相信他说的是实心话，感觉他在心里没有忘记她，不觉就有了几分欣慰，叹息地道：“唉！这些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这心里呀！总是念着你又联系不上，你们男人就是狠心，晃眼间就如飘失的风筝连个影儿也没有了喽。”她依偎在他肩头抱怨着。他面显愧色抚摸着她的秀发，深情地道：“噢，说说你的故事吧！”

“哦，我有什么故事呀，可没有你的动人传奇咯。”她亲昵地丢个媚眼：“你走后先是抓心抓肝的想你，后是盼星星盼月亮的等你，找我的男人排成队，老爸就软硬兼施的逼着我嫁了呗。”话虽幽默，却透着感伤。

“哦，是吗？也够牛的喽。”但他心里只觉难受。

“哼！还不是为你这个活宝呀，说实在话我这辈子还真没有人，象为你这样伤过情哩。”

“哦，你老公是做什么的，你俩感情好吗？”

“哼，乡镇里的一个副职，感情如茫点找不到感觉，凉开水一杯，人生最美好，最难忘的是初恋啊，你懂么？何妨我还把初次给了你，我真他妈的冤死了。”

这时歌厅里传来了《朋友》的歌声：这些年，一个人，风也过，雨也走……云秀跟着音频低低地哼了起来：真爱过，才会懂，会寂寞，会回首。她突然举起杯子朝雨阳碰了过来，一脸迷茫地道：“哈哈，你懂过我么？”

雨阳激动了，他懂过她吗？良久动情地凝眸着她。而她那美丽的眼睛里，瞬间嗔怼出几分媚态的挑逗迎向他，似乎在问：我俩真爱过吗？他稍一楞怔。就见她挑起眉头挖了他一眼，继续哼唱着：“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唱着唱着悲从心起，她干完杯中酒，恨恨地叹道：“什么他妈的狗屁‘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本来‘那些日子，就不会再有了！’全是扯蛋。”她扫了一眼桌上的酒菜：“就像这一桌子的杯具（悲剧），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找着你不放，哈哈——我俩的情在哪儿哟！在心里吗！”

云秀把杯子斟满：“来，哥们儿，今朝有酒今日醉，别他妈小人心凄凄的伤感，喝！喝好后我们来个‘再回首’”指着自己的胸窝莞尔一笑：“总有你，在心中，我要和你找回十多年前的激情，燃点！还有你欠着我的情感，真正的狂一回。”她语出惊人，他在讶然中血液沸腾了……

他和云秀头一次的性事是酒醉犯糊，是酒惹的祸！他无可解释。当前她却醉得有点儿狂了，是一种从末有过的，流溢着不可遏制的激情与妩媚。他感觉出她眼睛里水水的，像揉碎了的金子在荡漾，深动的灿烂了她美丽的容貌。他激情得似如风里的旗，浪里的鱼。她颤巍巍一递声儿地娇喘着，他感叹着生命中竟然还有如此惊心动魄的境界，把炽热情感下的快感发挥得淋漓尽致，欲死欲活的在激情中驰骋！

人身苦短，倏忽十几年。当初为情感的压抑，为了摒弃人生的烦愁，兼容着理想的信念，出走在艰辛的征程中想做出一番事业。目今为了家庭的安定回归，才知在这十余年里就如绕了个大弯子，在生活情感的躁动得失中仍然无法清静。想躲的躲不脱，该面对的还得要面对，人生如戏尔：是非功过，酸、甜、苦、辣、情感得失真的好无奈……

月亮如水，钭钭地挂在洋洲岛屿的树尖上。沅水流淌着细小的浪花泛金迷人，似与夜空里的银河相映媲美，时光流走了无情的岁月，埋没了无声的世情。风云世事人情不再复来。潮起潮落后浪推前浪，面对甚嚣尘上的滚滚红尘，日异月新的局势，做和尚也难脱六根清净了，都在为经济打拼啊。

雨阳宛如一只在风雨中颠簸飘浮的小船，又如“渴望”中的；悠悠往事亦真亦幻难取舍，悲欢离合曾经有过。他倘若光荣在了牯牛滩电站的那场灾难中，那么一切就结束了。可是他终究仍然回到了人生的起点——沅水……（3300，总字9086字）

——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