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如何回忆我

第四章 1.一些生命的风景

朋友说，自杀是对生命的错误掩饰，我们笑着来，就应该笑着走，路过的风景值得回忆，停留，那便不是风景了。

 

2017年中，或许是刚刚入秋，或许还没有，记得不太清楚了，我从搞了张车票，没有向辅导员请假便爬上了去往青岛的火车。

 

我让浩浩帮我点到，自己一个人背着书包，装了两件衣服窜上了绿皮火车。276公里，我买了个坐票，其实是因为没有太多的资金支撑我买个硬卧。

 

火车上禁烟还没有那么严重，于是我就呆在火车中间的连接车段抽烟，抽到嗓子干涸。窗外的风景呼啸而过，漫天的芦苇遮盖秋日的阳光，随风飘荡，我静静的站在窗口，乘务员提醒我，不要抽烟。

 

看了看手里的烟盒，其实也没剩多少，于是放进兜里，开始玩起打火机。用手聚拢，然后把打火机在手里放汽，再点上火，手心张开，火焰就在手中绽放，妖冶美丽。

 

过隧道的轰鸣声让我难受，回座位想坐着，旁边坐着一个姑娘，我的座位上坐着一个老头，有些为老不尊。

 

姑娘穿着裙子，老头干枯的脚就在姑娘的裙子底下，一直不懈努力的想要再进一步。于是，我拉开了他，或许可以称之为它。

 

老头瞪着我，我瞪回去，说这是我的座位。老头不说话，嘴里嘟嘟囔囔，我不理睬。

 

姑娘向我道谢，我换了个位置，让她坐在窗边，我坐在老头刚坐的位置。

 

无可奈何，老头躺在座位上睡觉，我看着窗外的风景，享受着秋天的美好。

 

姑娘趴在小桌子上，头轻轻靠在我的肩膀上，我不敢有动作，就这样，一直到肩膀有些麻痹。

 

姑娘说她叫姜条条，我说，你好。

 

从青岛北站下车，姑娘在身后跟着我，她说：“好巧啊。”

 

我点点头，看着庞大的车站，不知所措。

 

我问她，青岛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姜条条低头思索，然后抬起头说：“最近刚刚好啤酒节，你要去看看吗？”

 

我说：“好啊”。

 

姜条条有些开心，眼睛眯起来，像是小月亮，她说：“那我带着你。”

 

我欣然同意，然后她带着我去解决住的问题，，其实我不太知道我可以在青岛呆多久的，因为浩浩正在微信上对我轰炸，“你大爷的，姓杨的，老子替你答到，结果我被记旷课了，老子要是今年挂科，我就弄死你，我把你名字刻在碑上，操。”

 

污言秽语，残破不堪，我根本就不回他，因为毫不在意。浩浩识趣的没有在骚扰我，我就这样在青岛开始和一个刚认识的姑娘胡吹乱侃！

 

山东人真的有天然优势，我叫她小姜同学，可是看着她的身高，我却死活不好意思叫出来，跟我差不多的身高，我怎么可以叫她小姜同学呢？

 

于是我叫她全名。

 

我们在荣成路街道乱窜，她带着我胡吃海喝，荣成路不算宽也不算长，道路两侧却有数十栋欧式建筑，充满了异域风情，道路静谧，整洁，花草掩映着一座座庭院，海风徐来，波涛阵阵。

 

我们骑着自行车在海岛旁边的马路上飞奔，姜条条笑的格外开心。

 

赶上啤酒节，姜条条拉着我去喝酒，路上的行人手拿着塑料袋，装着简易啤酒，跟喝袋装牛奶一样。我们跑到沙滩上坐着，姜条条挖了个坑，把我埋在沙子里，海风刺骨，我说：“姜条条同学。”

 

姜条条看着我，一脸认真的说道：“都这么熟了，还叫的这么生分。”

 

我问她，“那应该怎么叫？”

 

她说：“叫我小姜。”

 

我从沙堆里挣扎着出来，对着她打量半天，说：“可是你那也不小啊。”

 

姜条条恼羞成怒，一脚踹在我胯骨上，双手叉腰，可爱又迷人。

 

我们坐在沙滩上，海上的灯塔长明，在星空下闪闪发亮，姜条条说：“我已经看了二十几年这样的风景了。”

 

我说：“我没有。”

 

姜条条说：“那你想多看一会吗？”

 

我说：“想，也不想。”

 

姜条条看着我，问我，何解？

 

我说：“有些风景只有过去了才值得回忆，如果一直都在，再美好的风景，也会腻的。”

 

姜条条站起来踹了我一脚，我笑了笑，崂山啤酒的劲是挺大的。

 

我喜欢海岛的风景，美好而静谧，耳边是风吹浪打的声音，初秋的时光树叶还没有完全落下，我能嗅到树叶散播的死讯，他们缓缓的落下，就像老家昏黄的灯光，从黄色的亮光，变得黑暗，最后彻底熄灭。

 

夜晚的海边有一些冷，有人在海边烧烤，沙滩一边是乱糟的垃圾，空了的酒瓶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易拉罐被捏扁，扔的整整齐齐。姜条条拉着我坐在烧烤摊旁边，碳烤生蚝，鲍鱼肥美，可惜我海鲜过敏。

 

我喊她，“小姜同学。”

 

她看着我，眼神明亮。

 

我说：“我海鲜过敏。”

 

她点头，然后拍着桌子喊着服务员，要了二十份考韭菜。

 

我无言以对，老板推着啤酒上来，说：“小伙子，韭菜没有碳烤生蚝厉害，你尝尝，试试。”

 

我说：“我海鲜过敏。”

 

老板说：“很严重吗？”

 

我说：“会死！”

 

老板不在说话，放下啤酒走开。

 

小姜问我：“真的吗？”

 

我笑着说：“假的。”

 

其实是不会有大问题的，只是身上会有些过敏症状而已。

 

小姜吃的开心，扎啤杯，一杯接着一杯，我第一次看见了山东女人的酒量。

 

圣弥厄尔教堂的门外，姜条条拿着黄色玫瑰，教堂里充满了祝圣的人群，有人在这里祈祷爱情，有人在这里祈祷相遇。

 

黄色玫瑰，没有娇艳欲滴，她手里只有一束花，我看了好久。

 

“小姜同学，我要走了！”

 

小姜把玫瑰递给我，“什么时候？”

 

我想了想，说：“明天。”

 

“那我去送你。”

 

“不用。”

 

“我去送你。”小姜毅然决然，根本不给我反驳的机会。

 

我把玫瑰递还给她，说：“送给你。”

 

小姜拿着玫瑰，说：“我很喜欢，不过，你真不要脸。”

 

我尴尬的摸着鼻子，不说话。

 

小姜执意要送我上火车，我们在火车站门口告别，她抱着我说：“你要记得我。”

 

我晃了晃手机，说：“当然，我们是有联系方式的。”

 

小姜笑的开心，秋日的阳光打在她身上，散发着耀眼的光。

 

我说：“你要是谈男朋友了记得告诉我，我给你把关！”

 

小姜不说话，我朝着她摆手，假装看不见她通红的眼眶。

 

坐在候车室打着游戏，弹出来小姜的消息，“王八蛋，记得要来找我。”

 

火车轰鸣的声音震耳欲聋，我没有回，因为不知道怎么回。

 

有些人就只是生命的过客而已，你们相遇，你们别离，这就是生命的意义，这是一座向前的路程，我们永远无法回头，或许会打个弯，但最终略过的风景，再美好，也只能潜藏进回忆而已。

 

秋风萧瑟，列车外的风景呼啸而过，我看见抉落叶飘落，而我在跟着这座城市远去，不知何时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