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河电坝的早春
（三）
接下来的日子，椿阳有时闲得无聊也往那儿跑。那条道使他说不清道不明，似乎有一丝淡淡模糊的牵挂？总觉在春日明媚的阳光下，有个扎着两条麻花辩，草帽下一张汗渍润红娇秀的面庞在他的眼前浮动。那时交通很不方便，四姐去县城多是找他搭顺风车，因后勤科常有车去县城拉物质。在阳光灿烂的艳阳天衣装着单的日子里，有时也乘坐椿阳的摩托车。她高耸的春山紧紧的挤压着他的背脊，车颠人簸胸部磨蹭，突出的峰峦有如煸情的催情剂惹得他莫明的燥动。
洋河工程年复一年在早春开门红的催化中，第三个年头的中旬完工了。在撒出工地的先天老田为椿阳饯行，他第一次在老田的家里，见到了四姐的丈夫大陈。菜佳肴美酒大家都灌大了，大陈由于酒精在体内的昂奋，说了很多留恋当兵时的美好回忆，心中的郁闷发泄得淋漓尽至。他说：“那时当实习排长，每天早上五点多钟我的哨声一响。呼啦啦的一个连的官兵五分钟内就操场列队，报数的口令‘啧啧’威武雄壮。”他一脸惬意的舞着手势讲得很投入，似如还在做他的实习排长。
这时的四姐就会向老田暧昧地抛媚眼，不失时宜的嘲弄几句：“说起这些还有个屁用呀，你只有这个八字，受穷的命。转业回家什么也没捞到，弄个破民兵营长什么B差事就要你憨砣去挡差。”他只有无奈的对她一笑了之，看得出他内心的伤痛怨悔是难以抚平的，心事重的人是不会健康长寿的。
椿阳从洋河回来的第二个年头，老田也按政策返城回了单位。过往的是与非，说不清道不明的划下了一丝印痕，随着日月的流逝逐渐远云了。偶尔忆及，已是三五好友小酌时的笑谈，茶余饭后的人生感叹了。好多年前听老田告知大陈病逝于胃癌，惊叹那么强壮的身体却英年早逝，实在是与那个年代温饱不均有很大的关系。惋叹之余，不亏为结识一场，托人带去一点心意以悼亡灵。
椿阳在街市与四姐道别后，回家二两小酒下肚，忆及商埸的偶遇大惑不解。心想老田必知其详，遂起解或之心抬腿出门，晃悠悠的奔他家而来。年节正火，除了年轻人好动外。象老田椿阳这样的人多愿呆在家里，与炉子炖钵为伍，二两小酒伴着电视中的剧情人物喜乐，一天的时光慢慢就在朦胧中打发了。他径直入门见老田一人手捧酒杯，脸面喝得似虾倌，痴痴的盯着电视屏幕，正应了那句：台上的是疯子，台下的是痴子的名言。忙打趣道：“嗬，老兄潇洒，举杯赏美吧，看得痴痴地，声、乐、犬、色、日子过得妙啊！给田员外拜年了，新年发财。”
“呵呵，来得好，来得好，潇洒个屁呀，跟着你混吧。我一个人正没得B味，来！陪我喝两杯。”急忙站身拿来一副酒杯碗筷。椿阳知道推辞也白搭，正好喝酒有些话才说得透。他向四处瞄了一眼，问道：“就你一人在家？”
“唉，老婆孩子去外婆家拜年了，老弟兄今日莫不是走错门了吧，摸到我这陋室来了。”说着给他把杯子斟得满满的。
“么得陋室大厦的，你我哥俩只有这个福份，就我们这点工资还想住大厦呀，屁！今天特意找你来掏心窝子的，正好说话方便哩。”椿阳半真半假着。
“哦！来，先干了这杯再说，愿老兄发财，”而后问道，“什么话这么神秘还只能我们俩人说。”
“当然是你我之间的小九九喽，洋河电坝的四姐已在县城落了居，你晓得么？”
“嗬，她早在这里置房子啦，你才晓得呐，今儿怎么想起提到她了？”
春阳把上午遇到她的情况详细的述说了一遍，说：“现在的四姐可神气了啦，高大得跑调哟。”
“哼，她找了个有钱的台湾糟老头子喔，有了几个钱哒呀。”老田一脸的不屑。
“噢，什么？台湾老头，你见过，多大岁数啦？”椿阳心里一惊。
“见过，已经死了，俩人只过了一年多的时间。岁数嘛，可做她的老爸，她继承了那老头很大一笔财产。”
“哦，怎么只一年多就死了？”
“那老头已接近七十岁了，比四姐要大三十岁。我见到那老头时就已是病怏怏的眼黄脸发绿，张口就一股难闻的气味随口而出，已患不治之症了哩，四姐纯粹是爱上了他的钱。而老头也自知将不久于人世，孤家寡人不甘孤独，也只希望四姐能陪他走完人生最后路程就行了，把遗产通过合法公证留给了她。所以她变富了，发财了。人一 有了钱调子就高了，这就是人情淡薄吧。”话里头的醋酸味十足。
“哦！”椿阳打趣道：“呵呵，那老头不行你可很行呐，何妨老头已经不在了，她现在有了钱可就不是在乡下时，熬几个鸡蛋的情意了喽。”
“哼，有了钱眼睛朝上逼也香了，我和她早已脱钩了哩，如陌生人一般了。”老田感叹着。
“呵呵，现在成了寡妇，俗话说得好；守寡夜难熬，你可乘虚而入嘛？”
“刮（寡）！老头没死多久又弄了一个，还是个退休干部。也要比她大二十好几岁吧。好象与那死去的老头还有点什么亲缘瓜葛，说不定日后还要捞他一笔哩。”
“哈哈，肥水不流外人田呐，有色的女人总有人上，看来你只干瞪眼的份喽，”椿阳感叹地取笑着。
“夕阳西下，离落土也不远呐！”老田怪腔的唱答着，折腾几下就会喘气不赢，那老头我也见过哩。”
“哈哈，你他妈的看来还是有机会啊，要胆子放大些的把握机遇呀！这个老头若是过了，就是你的天下了，毕竟你俩还是老感情啦。”话出口也觉无油盐的乏味，现在感情顶屁用！
老田挖苦道：“真金白银才是感情，她而今的调子也如改革的春风一样，提升得很快哩，你不是刚见过她那瑟样了吗？你我而今的经济水平撵不上了啊，女人的眼睛里只有银子才照得亮哩，唉——”
“哈哈，哈哈……这也叫做时代感吧！”椿阳在调笑中冒出一丝惘然。感叹着阳河电坝的见证，在以经济为中心的时代人情变了味。
从老田家里出来，椿阳只觉心里有股惶惶的失落。人的情感在金钱面前竟然是如此的脆弱，曾几何时老田为她闹得和老婆离婚。那时的他俩……能有真感情吗？世间真正有为情而痛，为爱死去活来的人吗？在以往也许真正的见识过这样的人……！
洋河电坝以往那股火热的激情建设往事，那段淡淡的朋友情感……那扎着麻花辩走在黄土路上，纯真的身影已经在经济大潮中淹没了。一声“同志”的浓情时代已被岁月的脚步带走了。经济腾飞的浪涛改变了落后与贫困，高速公路使乡镇插上了腾飞的翅膀，天涯咫尺朝发夕至，观光旅游已成为现代人消费休闲的主题。人们在朋友交往中多是以营利相融，但是每个人情感观念逐渐在时代的脚步中发展适应，在开拓进取中还有多少真挚实情……谁还曾记得：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大眼睛，辩子长又长。谢谢你给我的爱，帮我度过了那个年代…… （合总8426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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