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路异途
（五）
梅香走后蓝芸把一肚子怨气回头撒向辛文：“哦，这小妖妇不错嘛，你两个好像很投味呀，好多亲热的哩，要不要我成全你们！”她嫉妒的表情中含着嘲讽，“只恐你没那福份消受得了啰，会遭报应的哟！”
辛文见她俩斗嘴不便参与，诧异着梅香泼辣的同时，对蓝芸生出了一丝怜悯，她却把一股恶气洒向了他，心里一楞，随即冷笑道：“是吗？我开的是这个店子，来的都是客，就是个恶魔来了我也得好好把他待出去呀，做生意不热情还有人上门吗？”他瞥了众客一眼：“如果真有报应呐，会是个什么样的圣灵惩罚我哩！仁爱之心不得好报还有公理吗？”他在气头上也顾及不了许多，夹棒带刺地挖苦着。
屋子里多是常来的顾客，与梅香也较熟悉，先是大眼瞪小眼看热闹，后来就看出点眉目了，和事佬般友好的不痛不痒地打着哈哈。蓝芸心里有鬼腆着脸只觉语不达意，不然以她那性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有句话讲得好：无私才能无畏！
辛文瞅了一眼窗外，天空暗了一下，滾过一片乌云，心里一颤，作好了等迎暴风雨来临的准备。蓝芸也许觉得发泄的对头已经走了，又想：她不走又能怎样呢？再闹下去自觉没意思了，本应站在她身后的男人已与他隔了心，恐怕最后输场面的还得是她……
她一脸怒容的从书店出来后，心里只觉愤慨，委屈，痛苦难受。许久前就有人和她说辛文外面有了相好的，起始她也不信，以她对辛文的了解和这么些年的心路历程她不相信他会背叛她。今天一见那女人年轻，眉眼姣好，气质不凡，那女人和辛文真有那么回事吗？她拿不准！但在这纷呈多彩的社会里，许多事情是让人始料不及的，何妨他们早没了男女间的夫妻关系，情感已到了冰点。有知情的好友曾经提醒过她：嘻嘻，男人旷日之久是要释放内存的，一方长期得不到家庭温暖，不出轨才怪呢？这可是双方的责任呀。
回想这些年来两人生活在各自的情感空间里，经常争执吵闹早已是伤痕累累情断义绝，婚姻的维系是要相互理解更新，在这方面他们已到了风雨飘摇的崩溃边沿，早已是名存实亡成了搭伙生活的伙计。女人须懂得；要想男人不出轨，就得把他喂饱。她却一直沉浸在那个虚拟的空间里，漠视了夫妻间的心灵勾通交流，直到目前还没意识到她们间已失出了情感的基础，没了家庭的和谐与安宁。记不起是哪位著名作家说过：男人通往女人的心灵是阴道，他通到了那个女人的心灵了吗？
在辛文心里尽管情感早已碎成了片，但还是想把她从那条路途拉了回来，一心想挽回他们间的感情渡过愉悦的晚年。哪想她吃了称砣铁了心没有丝毫转变。他想：她若完全死心断绝情缘，那么她撞书店是出于什么目地？是情感的醋酸，还是恶意的挑衅？或许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情感没眠灭么？他感觉蹊跷，如果他们的婚姻真已进入了死胡筒，这样的闹剧还有意思吗？她想挽回点什么哩！
他本来不迷信，目前的现状使他偶然想起和蓝芸结婚后，有个相面先生说他们的婚姻共不到头，他微笑着摇头：他们那时的感情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怎会共不到头呢？谬论，谬论啊。后又有个先生说了同样的话。现在看来他不得不承认中国的易经不可小觑，是几千年的历史文化结晶的传承呀！易经包括了卜卦，算命，看相不可小覤呀，看来被他们一语成谶说中了大半。虽然他俩间还没到办离婚手续，实质上与离婚已没有什么区别了。婚姻本来就是一张纸，那张纸在他们心里早已揉碎了，何妨真正的婚姻一张纸是拴不住的，情感，爱情，双方共存心灵相通，有情有义才是真实的婚姻。
他和梅香的关系她知道了多少？究竟了解些什么？他认真的检点了一下，他和梅香之间还没到那样的程度，但到了什么样的程度了呢？他也搞不清，只觉双方好似有了点挂念，仅仅如此而已，并没有什么蛛丝马迹被蓝芸捏着呀。是有人怂恿她来闹店，还是……？这社会呀，惟恐天下不乱，梅香以后还会来吗？他心里忐忑着还真舍不下她哩。看着那天她离去时似觉轻松，但那回头一瞥，感觉她眸子里竟有点波光莹莹的，使他震颤牵心。
几天后辛文从书店里闷着头出来，踯躅在回家的途中。连着几天的阴风细雨，大街上的人们似准备迎冬般的套上了甲衫。这是个阴霾细雨的秋末傍晚，他的心情也如浸在湿渌渌的空气里显得沉闷糟心。梅香已许多天没到书店来了，刚有个心灵寄托的红颜就似雨打残花，流水无情的飘逝了。他感叹着命途多舛，她还好吗？他心里想着她俩的相识，相知，相互倾诉，就如许多美好的记忆，似从波光潋滟的沅水里飘浮出来一般的甜美，她笑靥甜甜的向他招手，一同幻化在志趣的海洋里奔驰……他情不自禁的笑了。
他感叹命运的同时，悠然在记忆的深处幻化出个与她相似的女人。那是他的发小，他两小无猜的生活在沅水的岸头，相伴着看嘶嘶奔流的沅水潮起潮落，走过了童年青春的历程。却遗憾着在生命的灿烂时刻，没有把握好人生的转折航船，使得在青春浪漫的灿烂中擦肩而过。而后在各自的生活轨迹上，痛惜的怀念往昔在患难成长中，相互搀扶的厚重情谊和浓情密意。
他正感叹着丢失了青春完美的亮点，忽觉眼前一亮，就见梅香从对面姗姗而至。他心里腾的“紧”了一下，两个驻足相视只觉她憔悴了许多。脸上虽然挂着笑意，仍能看出笑容的背后隐忍着忧郁的伤感。他心存歉疚地道：“你，你还好吧！那天的事真对不起，委屈你了，我向你道歉，”
她瞅着他惴惴不安的样子，明白了什么，砸了一下嘴唇，温柔地笑了：“哦，那天的什么事呀？我早已忘了，要道歉的应该是我，我的情绪也有点儿激动，说了过头的话哩。”
“别，别那么说，我感觉你许久没去书店了，以为生气了呢？”他盯着她些许热辣的目光：“看你这一脸憔悴，好似还瘦了，似乎有不顺心的事呗！”
“唉，确实有点闹心的事，但不是我，是我那表姐……所以这段时间陪她散心，帮她打理一下家事。”
他心里一怔，关切地问道：“哦，她怎么了？”
“哼，还能怎么！那男人出事了。”
他心里一楞，目露焦虑。她淡淡一笑：“我知道他迟早要惹祸的。”
她告诉他。那天在酒店遇到的那个砍脑壳的表姐夫，在外面与他们同伙中的一个女人勾搭上了，夜夜笙歌。使得圈子内的人起了嫉妒，无形中暴露出去传到了女人丈夫的耳朵里。他丈夫辗转跋涉寻到了他们的窝点，于是就发生了血的浪漫……他心里一紧，接着又是一惊，着急地问道：“哦，后来怎样了！”
“哼，还能怎样！惊动了公安局，抓了几个混混，表姐夫受伤后被带走监外执行。”
他想，新闻里那个受伤的是她表姐夫吗？她一脸愤慨继续道：“表姐闻知气得寻死觅活处于了半疯狂状，她家除了个读书的小孩没有其他人，没法子我只好充当看护又做监管。”她无奈的瞥了他一眼：“你说，我的心情能好吗？唉！这鬼娘的世道，做工的累死穷死，闲着的指手动嘴富可敌国，昧着心思包二奶找情人，肚子里装的尽是鬼蜮伎俩，惹事生非的到处添乱，这就是他们的人生信仰，这些害人精多死几个社会才得安宁呢。”她愤愤不平的数落着。
他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哦，还出了这样的事呀！”他想那些狗屁信仰本来就见不得阳光，就他们夫妻关系以往在最糟时，她外出也给他一纸片语的留言，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形同陌路的互不通气了。他真担心这样发展下去，他们间几十年的情感……心中不觉平添了几分忧郁。
蓝芸心里其实并不轻松，那起血腥的相残使她很是震惊，她怀疑祈祷上帝真能得到圣灵的赐福吗？能解脱罪恶的苦难获得安宁吗！但现实的血腥，家庭中的重重矛盾，一波一波的愁绪堵得她气胀胸闷几经崩溃。无形中又杀出个年轻美貌的女人，似乎要抢走她的丈夫。她不甘服输很看重那张婚姻的契约不被撕毁。在接踵而来的痛苦裂变中，心态不好还能侈谈什么安宁健康呢？她多次地掰心自问：她现在忠于神圣的信仰，就目前这样的心态能健康长寿吗！她感觉茫然了，不知还该不该去祈祷？做个神灵赐与健康超凡的人！
他俩在各自的意识中反思。辛文认为蓝芸陷在所谓的神化灵幻里，烦恼痛苦的压抑一件接一件的困扰着她。家庭矛盾的升级使他俩同时心灵疲惫，她外表虽然表示出强势的不甘示弱，但内心却是频临崩溃的虚弱着。在自欺其人的各类信仰中，破裂了多少个和美的家庭，更有甚者为此还付出了性命的代价。联想到梅香表姐的事，他痛惜那些为了所谓圣灵献身的蒙昧女人，在无知中诞生罪恶的同时，伤害了深爱着她们的丈夫，演绎了血腥浪漫的激情与永生的悲剧，罪恶的惩罚与所谓的救赎较量着。
不知她有没有想过，人的生命毕竟只有一次，从意愿讲，她祈求的是安康永生，可结局却恰恰相反，蝼蚁倘且惜命，何乎人哉！
辛文在心里思量，她能否从这惨痛的事件中在思想的深处反省，觉出这样的信仰值不值得追求？如果不能彻底的明白过来，以她极端的人格个性而言她是不会轻易服输的，那么只会使她陷在更痛苦的烦恼中。
辛文回顾自己的一生，晚年的结局竟是如此的糟心。尽管在沅水的浪涛里，丢失了许多难以打捞的昔时意境，但最终的失落的是输在了人生情感的起跑源头。他知人生无法重写，在起源时没有好好的把握，珍惜。随着渐远的年轮怀念，追忆，感叹人生如梦。
在生命的长河中他真不想再失落什么！更醒悟着要珍惜眼前的健康，老有所乐，乐有所益的幸福生活。梅香的出现无疑填补了他心中情感的烦恼，给他似如踏浪长河中逝而始复的惊喜。在戏弄人生的浪花中，乃至生活的情感里，志趣相融的交流中，他们似乎无一不感觉温情和谐。人至暮年总关情，他不忍，她为他们间的情感，而笑得艰涩，成为人生夕阳记忆中的遗憾。他长叹着，人生就是与酸，甜，苦，辣相伴，博浪生活的艰辛。一不小心就会打翻生命的小船，在波涛汹涌的长河里伤痕累累，甚至毁灭。他清醒一下头脑，正一正思绪，似乎有点多愁善感，受了某些影响意念翩跹了。阿门！
（3784 总16530）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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