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那个下午过后,潘立军的围绕似乎就变成了名正言顺,而我,也无力去澄清或分辩什么,或者本就将真相看得无足轻重,在潜意识里,更有了一种折磨自我的痛楚或是快感,特别是每次不经意地,触捉到林晓眼中的那抹无法藏匿的痛楚时,我将自己曾有的,所有关于爱情的信仰都轻轻地悬在意念间,只需经轻轻一捻,它便有如气泡,碎得彻底、无声而绝然。
大雨将至的某个清晨,突然想孤身一人,去某个地点,搬一箱重生的生活必须品,返程时,雨下得窗外一片浑混,拥挤的车箱里,林晓坐在最里面的角落,我靠在车门边远远地站着,被人群不停的挤掇,他突然站起来,挤到我的身旁来:“你进去坐吧。”
“不用。”我向他客气地笑笑。
他咬了咬下唇,重复几遍道:“你去坐。”
“你能不能不要管我?”我瞪着他,突然恼怒起来。
“好。”他从牙缝挤出一个字,转过身,往后面挤去。
我转身看着窗外,胸口真真实实地,疼痛难忍。
车子转了个弯,在一个路口停了下来,有人下车,我拖着行李,跟着冲进雨里,深一步浅一步地往前走,林晓跟了上来,一把揪住我左手衣袖:“季小棠,你疯了?”
“你不用管我。”我甩开他,继续往前走,“我太闷了,我很想淋淋雨。”
他松开手,叹了口气,紧跟在我的身后。
路过那棵老樟树时,他一步窜到我面前:“季小棠,我恨你!我一直都恨你。”
我说我也是。
曾陈咬咬唇,“这些年你有后悔过吗?”
“好。”我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挣扎着道,“如果我告诉你,才不到两个月我就后悔了,所以我写了很多信托你表妹带给你,我甚至在这棵树下等了你一整夜,你信吗?”
林晓如遭电击,他呆呆地抬起头来,任凭雨点无情地拍打着脸庞,良久,良久。
雨越下越大,我们就那么呆呆地对立在雨中,痛苦、猜忌还有怨恨,都在这一刹那被我卸下了,到了此时或者所有的坚持都已毫无意义。我也仰起头来,任泪水伴同雨水苦涩地统统灌进嘴里。
此刻,我们只能沉默。
他就在我面前,咫尺之间,而我却早已失去了拥抱他的勇气。
他突地连连苦笑了几声,倒退了两步,然后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我仍旧站着,等他走远了,才慢慢地回过神来,清醒,冷,然后痛,慢慢地拖着行李一步步走回林场去……
第二天,陈茗找上门来,她比我想象中的要镇定许多。
“你们合好了?”她自顾自坐到我床上,随手拿起枕边的一本杂志。
“怎么会?”我冷笑,“我可没有你那样自私。”
“随你怎样说,爱情都是自私的。我也只是在维护我的爱情,你的信是我扣下的,但也是为了他好,他爸爸比我更讨厌你。你不可能不知道,他差点被他爸打死还要被赶出家门。”
“这么说,他这几年过得并不好?”
“肯定不能同你相比。”张茗站起来,指着我桌上的相框,照片里我立在海边,穿着一件价钱不菲的碎花连衣裙,“不过,自从我们订了婚,他与他爸的关系好了很多。你在外面好端端地,跑回来干嘛?就是为了把他再抢回去吗?”
“怎么会?他,对与我,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我笑道,“你放心,我有男朋友,我会回来是因为之前承诺过场长,我应该也不会待很久。”
“真的?”她一笑,胖胖的脸颊挤成一堆。
我默然点点头。
她拉开门,微笑着走了。
天黑下来,我静静坐在书桌前,感到浑身虚脱无力及前所未有的悲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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