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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雨湖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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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历新年过后,春天便了无声息悄然而来,树木突地发出了新芽,各类鸟虫也盎然而至,冷清的林场日渐热闹起来,一批老职工离休,又有一批年轻人入职,潘立军也成了管理所的一名新成员,经过上一次的患难与共,我们三个人自然而然成了好朋友。
         张苹升了“官”,任了行政组的组长,管着全场职工大大小小的杂事,我呢每天的工作就是做一些文字处理,如果场长有下乡活动,我也就需陪同做工作记录。
         这天中午张苹陪我坐在食堂吃饭,我说真是奇怪,这次场长到瑶山送春耕物质,怎么名单里没有我呢?
         张苹努努嘴,有什么奇怪的?林晓替你去了啊。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小棠,就凭陈茗以前对你的种种诽谤,我就不想你再趟他们这浑水!林晓到底有什么好?潘立军就比他好多少倍!”张苹嘴里含着口饭,吐字含糊不清。
         “哪有你想的那么复杂?他也应该只是顺便,要不就是为了弥补上次的事。”我叹口气,低头吃饭。
         “如果真是那么简单就好了。”张苹努努嘴,“我只是担心你,我可没忘记你们当初是怎样死去活来的……”
         我不再出声,心里头却已开始有所纠结。
         我想了又想,犹豫了好几天,最后决定直接去找他。
         去敲他宿舍的门,没人应声,我猜测他应该是回家小住了。
         他们家住的还是从前那套老房子,暗红色的檐角,转角处有一个窄窄的阳台,正直对着公路。每次乘车经过,我都会不自觉地往阳台上望上一眼,那挂在风口的紫色风铃,早已不知被弃往了哪里。
         林晓拉开门,有些惊讶。
         “谢谢你替我去瑶山。”我站在门边,开门见山。
         “不用,我又不是特意帮你的,是我正好有事,就顺便向场长提了。”他低下头,“你就放心吧。”
         我就放心?放心什么?听来,难免尴尬,我轻轻“哦”了一声,向他笑了笑,转身离开,从楼梯上慢慢走下来后,身后才传来颇为沉闷的关门声。
         步下台阶,不用数,不多不少正好十三级,两人曾经在这里上上又下下数过无数次的,这四处细细碎碎的旧物什,都还仍如从前模样,而我们,如今却连尴尬的理由都变得如此牵强……
         本来以为自己早就放下了,如今想及,心头却仍似有根刺,生生地疼。
         从这台阶上往外望去,正可见到雨湖,雾色迷漫,云层的渐渐变化给人某种想象,我便一路慢慢走往河滩,过去,我们总喜欢偷偷约在清晨,光着脚一路沿着河滩走远,用白色小石子刻彼此的名字,会抓了稚幼的螃蟹扔进水里,看它扑展谎乱的神景,有时有细雨,任凭发丝湿透也会全然不管,雨下大时便躲在大樟树下,看那飞溅的雨花由近至远慢慢散开去……
         樟树已成老树,稀稀疏疏留一些叶子展现着生命犹存的表象,这树下,悲欢离合都是记忆,很长一段时间,那段相关的过往都被自己刻意忘记,而事实上事件本身原来还如此镌刻鲜明。
         如果只是如果,当初我若选择了与林晓一起,这里的春色会不会有不一样的明媚?
         岸边坐着几位钓鱼的游客,潘立军无所事事地在他们身后穿梭着,数他们桶里的鱼,一抬头见到了我,便向这边跑过来。
         “刚才看见你站在林晓家门口,你找他有事?”
         “一点小事。你对钓鱼感兴趣?”我转过身,准备往回走。
         “不是,我跟踪你,借故看看别人钓鱼。”他倒坦率,甚至没有一点面红耳赤。
         我叹了口气,笑道,“我并不合适你。”
         “但这世上也并不是只有林晓才合适你。”
         “?”我瞪他一眼,“怎么这么说?”
         “我听说了你们的传闻。”他想了想,慢慢道,“据说你们高中时爱得轰轰烈烈,约会时被校长亲自抓获,林晓为了保全你而主动退了学,差点被他父亲吊在树上给打死,而你一考上大学,就无情地将他抛弃了……”
         “哦。”我大笑,“那你更应该离我远点。你看,我既无情又身家不清白。”
         他停下来,定定地望着我,“我倒是一点都不信。”
         “何以见得?”
         “仅凭直觉。”
         我叹口气:“不管你信与不信,都已是过去的事了,我也不想再提……”
         “既然这样,那你何不试试接受我呢?至少我觉得我很适合你。”
         两人哈哈笑出声,我侧过头看看他,应该会是一个很不错的好朋友,对于我,这便已是足够。
         两人一路扯着闲话,便到了办公室门前,刚刚到下午上班时间,看到并排立着的两人,张苹张着的嘴便夸张地停在那里,弄得里面的同事也都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这边张望,我低下头慢慢走进去,才刚刚坐进座位里,她后脚就跟了进来。
         “怎样?”
         “不怎样,只是偶遇。”
         “那你们就快开始吧,”张苹将公文簿往我办公台上一扔,“可靠消息,潘立军的来历可不简单哦,县委正勒令将他往回调呢!他赖在这里肯定是为了你。”
         “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应该攀攀高枝?”我笑望着她,不愠不火。
         “不是,我只是关心你。”张苹叹了口气,顿了顿脚忿忿地走了。
         我窝在座位里,眼泪莫名地就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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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七叶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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