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零零

老四不在的第二天，想他。老大不在的第一天，想她。

今天老大也要走了，老二虽然六点多就莫名其妙地醒了，却也还是像往常一样赖在床 上，一会儿捧着手机刷会儿短视频，一会儿再朦朦胧胧地睡去。而老大今天可不能再放肆的睡到快九点才起床，毕竟今天可是八点半就得到车站了， 于是就磨磨蹭蹭地穿好衣服，然后麻溜地一个翻身下了床。老二在楼上默默地听着楼下的动静，但这时候好像也没什么动静，应该是在煮她的早餐汤圆吧!老二心想:不知道会不会给我煮点，可是给我煮了我也未必能起来吃,到起床的时候凉透了再热一遍还不如我想吃了自己煮。不知道过了多久，连她们的奶奶也来了又走，老大突然上了楼，她跟老二说:咱爸爸叫你起床！老二不以为然，肯定又是她们爸爸送老大走了以后家里没人，赶紧去叫老二下去给看门，老二才不想放弃早上宝贵的休闲娱乐睡眠时间。然后老大竟然啥也没说也没有抱怨什么的灰溜溜地下去了，老二也是到了下午听妈妈谈起的时候才知道，其实老大是来叫自己送送她，但是不知出于什么却换了另一种表达。老大过了老大过了一会儿又折返回来，老二以为是她们爸爸来上楼叫她起床，于是赶紧放下还在播着高潮剧情的手机快速地按了手机电源键，然后草草地掩面睡去，然后静静地等待着来人将她叫醒，顺便可以多躺一下并且翻滚几下证明自己真的不是在装睡。但是来人好像并没有将她叫醒的意思，于是老二就把眼睛悄悄开了一条小缝，见来人是老大之后又明目张胆地拿起手机看了起来。老大这时绕到这张床属于她的那一侧，抓起被子开始抖落，然后工工整整地叠好靠在了床头那侧摆整齐。其实平常这俩姐妹是不叠被子的，老大常说中午有阳光可以晒晒被子杀灭细菌，老二本来就懒又看有这么好的借口，当然也是跟老大一样，早上起床穿好衣服就下床晚上倒头就睡，轻松方便。而现在老大竟然整理了她的被子，那她真的是要出发了，但其实她可以不用叠，这老大走了之后，把她的遗留问题解决好不就是老二的事儿么，但是老大向来就是这么周全的人不是么。老大叠好被子又下去，老二中途未发一言，只是麻木地刷着手机视频，被里面的剧情吸引着，对于这之外的事情没有过多思考，直到听到楼下三两声汽车轰鸣声，她才意识到应该是老大要走了。老大走之后，老二又在床上躺了很久，她看了看手机，现在这个时间点要是平常的话，她肯定会被老大故意拉开窗帘的一条缝而照射进来的一缕阳光晃的睁不开眼并大声呵斥老大赶紧拉上;她也会被早早抱着被她戏称“老年杯”但其实她自己也爱的不得了的吸管杯且端坐在学习桌前的老大调侃都几点了还不起床，而她自己也会在一段时间的纹丝不动之后慢悠悠地起床。这些平常到再平常的小细节早就融进了她日常琐碎的点滴中，被她自然而然地认作理所应当而被忽视掉，当突然反应过来的时候好像已经在失去了。于是这天老二在床了醒了又睡睡了又醒直到临近中午才极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

她醒来之后没有去关心那包她妈妈昨晚叮嘱要她作为早餐食用的汤圆，而是直接去厨房拿了几包干脆面胡乱地填饱肚子。其实昨天晚上她妈妈就问她们早上要吃面条，饺子还是汤圆了(因为她们妈妈要上晚班，早上回来的太晚，所以准备这些速食，对于不会做饭的老大老二来说也容易上手)老二直接脱口而出汤圆，老大说:你还想吃汤圆，没吃够么。老二说:这不是这几天有事儿没顾得上吃，那天早起就吃了五个，那你想吃的别的也行。老大说:那就吃汤圆吧，其实早上也没啥胃口，吃汤圆也好。老二想吃汤圆，一方面是因为她喜欢吃,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考虑到剩下的饺子都是韭菜馅的，虽然她喜欢吃，但是这老大吃完出门嘴里不都得带着一股韭菜和醋味么。虽然在昨天晚上老二对今天的早餐做了决定，但最后吃汤圆的只有老大。老二本来想着今天肯定得早起送老大，顺便吃一些老大煮的汤圆，但是老大走了，她自己既是懒得动手煮而且也没心情吃。她爸爸又出门了，家里就剩下她一个人，她得给在家里输液的人看针给他们换药，要是老大在的话她早就卷着一堆零食跑上楼去，这麻烦事儿当然顺带着是落在老大头上，再不济老二还能支使打游戏打的热火朝天的老四，虽然极其不情愿但是老四也不敢违抗老二的要求，这苦差事儿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头上。但是现在，他们都走了…

  但是，又好像哪里都是他们存在过的痕迹。老二坐到沙发上，会想起自己在老四打游戏打的着迷激动的时候贱兮兮地环绕揉搓他竖起来的头发或者敲他两下脑门，听到他大声抱怨两句咋嘞才会心满意足心情愉悦地离开;看到桌子上摆放的快递盒，会想起老大总是会坐在她的电动车后座.上，跟她一起冒着寒风一路开好远去取快递，会在要转弯变道的时候转头查看身后的车辆情况然后提醒自己什么时候能走;会在看到考驾照软件的时候，想到老大在被自己死缠烂打之后陪自己去驾校练车，站在风口处瑟缩的身影，想到两个人一起在等教练下次练车指令的时候，站在一起一人一只耳机循环播放英语听力，自己一边吹牛皮一边故作高深，老大还饶有兴致地发出疑问;走到楼上坐到学习桌前，会想起两人高谈阔论畅谈未来规划，并肩学习却几秒破防又开始谈笑风生;看到自己脚踩的垃圾桶,会想到受老四启发找到丢垃圾的捷径，然后向老大炫耀自己丢垃圾丟的有多准…

老二本来以为自己很享受一个人，可以不被周围影响完成自己想要完成的任何，但回过头来发现，那些吵闹牵动她情绪和想法的周围恰恰是她前进的动力和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