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LZ市晨光南里小区，地理位置很优越。小区南侧是本市最大最好的中学——LZ市第一中学；西南侧是本市较大的超市之一——华城超市，那里每星期三都搞活动，菜价很便宜；小区西侧有本市最大最好的医院——LZ市人民医院；北侧是晨光北里；东北侧是市委、市政府大院；东侧是LZ市电视台，小区里边，还有一个大型菜市场。

   地理位置的缘故，晨光南里小区是本市房价较高的小区之一，上学、就医、购物、买菜都很方便。每周六上午，市委、市政府大院的干部们打扫小区卫生的义务劳动，也都是安排市委办公室、市委组织部、市委宣传部、市纪委等强力部门，素质、觉悟都很高的干部来进行。上级领导到本市考察环境卫生、市容建设、居委会工作进展，也往往被本市的干部安排到本小区。

   因此，晨光南里的居民，都很骄傲、也很自豪。

二

   然而，这种骄傲和自豪，前不久，因一件事情，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因为晨光南里小区开发较早，地理位置又很优越，所以居住在本小区的居民，非富即贵或者富而且贵。有不少人曾经是市委、市政府两个大院的干部，现如今退休赋闲在家；还有的开工厂、做买卖，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世面。

   21号楼武姓居民，就是走南闯北做大买卖的居民之一。2月8号晚上从东北返回LZ市，很不幸，他所乘坐的1495次列车5号车厢，竟然有一位从辽宁省绥中县前往天津市的新冠肺炎阳性感染者，武姓居民毫无疑问地成了新冠肺炎密接者。刚进家门不久，警车呼啸而至，救护车呻吟着也来到21号楼前，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的领导、居委会干部、疾病控制中心专家、公安局的警察、招募来的志愿者们蜂拥而上，在将武姓居民送往本市隔离点的同时，拉警戒绳的拉警戒绳，竖围挡的竖围挡，叉车轰鸣，不知从哪里端来一座集装箱式铁皮小屋，不一会功夫，就将21号楼围得水泄不通、铁桶相似。

  紧接着，整个小区几乎各个出入通道，都出现了身着工装的作业人员，角磨机锯方形钢管得声音唰唰、电焊机焊铁框架的弧光闪闪、射钉枪射彩钢板的响声砰砰，不大功夫，整个小区也被围得水泄不通、铁桶相似。

  那个晚上，夜空还飘着雪花，晨光南里居民微信群，就像炸了锅，抱怨大正月不在家里好好猫着在外瞎溜达啥带来疫情的，打听21号楼具体位置的，母亲喊自己的孩子不要回家也回不了家到亲戚家去住的，要上夜班了工装钥匙工具袋无法从家中取出上不了夜班的，家里只有两颗土豆哀叹没有菜的，明天还要上班打听出入口设不设到底设在哪里的，责怪政府、居委会还不快出面发声为居民解疑释惑的…，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三

  第二天一早，小区里冷冷清清，很少居民出现。楼前楼后便道上铺满了厚厚的雪粉，上面也不像往常雪后那样留下早起人行走的痕迹。站在阳台看看能看得见的往常的出入口，被新设的围挡挡着，壁垒森严，不知从哪里才能出去。

  可是，班要上，生活还要继续。有好事者，趁妻子准备早点的功夫，踩着厚厚的积雪，绕开楼边的绿篱，侧身穿过胡乱停放的车的缝隙，沿新设围挡在小区里转了一圈，在晨光南里微信朋友圈中发了一条微信：东、南、西诸口皆封，惟北侧有通道2。

  于是乎，早8点，上班上学早高峰，仅有的两条通道，自行车、电动车、小轿车，挤在一起；两轮的、三轮的、四轮的，都不能动；想进来的进不来，想出去的出不去；孩子喊着上学要迟到，卖菜的喊着再进不了大厅白菜就冻了，唯有机关干部在一旁窃笑，迟到就迟到吧，反正不赖我…

  警察就在路上，可他们不管小区里边的事，居委会干部在一旁也是干着急直跺脚，可他们一无交通指挥技能二无交警执法权力。

  几近无序、失控的局面，使小区居民的幸福感大打折扣，骄傲和自豪受到了很大冲击。

四

  同时，人们惊奇地发现，除了21号楼及小区东、南、西各口封闭之外，小区北侧两个出入口并无人员管理——既没有测温的，也没有督促扫码的，更没有登记身份证号和手机号的。人们出入自由来去畅行无阻。

  于是，人们开始思索并议论纷纷，把东、南、西各个出入口全都封闭有无必要？一中的学生要上学，小区的居民要购物，小区的病人要去市医院就医，把本来出入东、南、西各个通道的各类人员，都集中到北两个出入口，除了增加交通拥堵的概率，是否也增加了人员大规模聚集、疫情扩散的风险？

  小区封闭确有必要的话，能不能改进封闭的方式？把北侧设两个出入口改为一北一南，或者一专司出一只能入？

  有人又说了，你们瞎琢磨啥？乱议论啥？北侧设两个出入口，那是为了方便市委、市政府大院的领导们来视察来检查工作，谁管你小老百姓上学方不方便？买菜方不方便？看病方不方便？

哦…

众人点头。

五

 于是，围挡围起来仅三天，东、南、西各处，就被人拆开了口子，不过不够规范，有的宽有的窄，有的高有的低，有的需要猫腰，有的需要侧身，反正都能过去。学生们背着书包，主妇们提着菜，病号们拿着药，嘻嘻哈哈的，钻过或是侧身挤过围挡，好像占了很大便宜。

 也没人管，围挡被拆开了口子也不见有人过来修补。

 只是当我猫腰或是挤过围挡的时候，脑子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叶挺将军那句著名的诗：

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    

为狗爬出的洞敞开着，

有个声音高叫着

…

说多了吧？